不仅如此，在圣经外的文献中，若望也是出镜率不低的一位，不仅是因为他在早期教会中非常活跃，也是因为他有两位了不起的门徒——圣帕皮亚(Papias)和圣坡旅甲(Polycarp)，而坡旅甲又有一位更为显赫的门徒——里昂主教圣爱任纽(Irenaeus)。这些门徒们直接继承了他的教导，在他们著作中，若望的生平得到了记载，他的文字也得到了详细地解说。

 

然而说到《若望福音》，它被称为“神性的福音”，因为它最直接地揭示了天主之子耶稣作为天主的神性。但不知道有没有人好奇过：为什么若望的福音书在故事内容上与另三本对观福音的差别这么大？为什么他要如此直言不讳地侧重于基督的神性呢？

 

作者在此节选早期教父的几本涉及到若望生平的文献——4世纪的圣热罗尼莫的《名人传(De Viris Illustribus)》和2世纪的圣爱任纽的《驳斥异端书(Against Heresies)》，翻译出来分享给大家，其中就详细记载了若望那个年代的早期教会的局势和环境，以及促使若望写下他“神性的福音”的动机。

 

*在开始前稍微提一下，因为《驳斥异端书》中有大量驳斥异端理论的段落，涉及到了现代读者比较陌生的异端概念以及许多希腊语术语，相对晦涩难懂，因此作者会在一些地方写下“译者注”的注解。

 

 

以下来自圣热罗尼莫《名人传(De Viris Illustribus)》中对若望的记载：

若望，耶稣最爱的宗徒，载伯德的儿子，雅各伯的兄弟——在我们的主受难后被黑洛德王斩首的宗徒。他应亚细亚主教的要求，在所有的福音书作者中，写了最晚的一部福音书，为了反对Cerinthus和其他异端，特别是反对当时日益增长的Ebionites教义——他们声称基督在玛利亚之前不存在(译者注：意思是基督是受造而非与天父一起的永恒存在)；因此，他不得不维护基督的神性。但据说这本书还有另一个原因，当他读了玛窦、马尔谷和路加福音后，他确实认可了这几本的历史实质，并宣布他们所说的事情是真实的，但他们只给出了主公开传道的一年的历史，也就是在洗者若翰入狱之后，他也同年被处死。因此，在那一年过后的事情，都已经被这些圣史所叙述过了，于是他就把若翰还没有被关在监里以前的事给讲出来，这样那些通读四本福音书的读者就能明白(所有的事)。这个原因也解答了若翰的福音为什么与其他人的有所差异的。

 

此外，他还写了一封书信，开头为“论到那从起初就有的生命的圣言，就是我们听见过，我们亲眼看见过，瞻仰过，以及我们亲手摸过的生命的圣言”(若1)，这封信是一切关心教会或学习(神学)的人所看重的。另外他还有两封书信，一封是“我长老致书给蒙选的主母和她的子女”(若2)，另一封是“我长老致书给可爱的加约，就是我在真理内所爱的”(若3)，它被称为是“长老若望”的作品；为记念他，直到今日在厄弗所有另一座坟墓，尽管有人认为这大概是同一位若望福音作者的两个纪念地，当我们讲他的门徒帕皮亚(Papias)时，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。

 

在尼禄之后的第14年，皇帝多米提安(Domitian)发动了第二次迫害，若望被流放到帕特莫斯岛，在那里写下了《默示录》，殉道者犹斯丁(St Justin the Martyr, AD 100 –165)和爱任纽(St Irenaeus)后来为本书写过评注。但此后多米提安被判死刑，因为他过分残忍的行为，他就被元老院废了。若望于是回到厄弗所，在比提那克(Pertinax)统治下，一直住在那里直到图拉真皇帝(Trajan)的时代；他在整个亚细亚成立与建设教会。

若望由于年老与疲惫，在我们的主受难后的第六十八年去世，葬在同一城市附近。

此外，在《名人传》的后面，圣热罗尼莫也写到了宗徒若望的两个亲传门徒——帕皮亚(Papias)和坡旅甲(Polycarp)，作者选择其中与若望相关的段落翻译如下：

 

坡旅甲(Polycarp), AD 69-155：

宗徒保禄的门徒、宗徒若望的门徒、并由若望按立为士麦那主教的坡旅甲，也曾是亚细亚的主教，他亲眼见过并拜师于一些宗徒与亲眼见过主的人。他在安敦尼乌斯·毕优斯皇帝(Antoninus Pius)执政时，当时在罗马的教会由安尼切图斯(Anicetus)管理，他前去罗马，在那里，他使被马吉安(Marcion)和瓦伦廷(Valentinus)的异端教义所欺骗的许多信徒回归真理信仰。......他给腓利比教会写了一封的非常有价值的书信，至今仍然在亚细亚的聚会中朗诵。

 

帕皮亚(Papias), AD 60-130:

帕皮亚，宗徒若望的门徒，亚细亚希拉波利斯主教，仅著有五卷著作，名为《我们主的圣言的讲解(Exposition of the words of our Lord)》。在序言中，他断言自己绝不追随各种各样的观点，而是以宗徒为权威，他说：“我追随安德烈与伯多禄的教导，我追随斐理伯、多默、雅各伯、若望、玛窦的教导，或者我们主的门徒中的任何其他人，还有阿里斯提昂与长老若望，他们也是主的门徒，不仅是因为我有他们的著作可以读，更因为直到今天还能从作者们身上听到他们鲜活的声音。” 通过这个名单，我们可以看出，位列宗徒之中的若望与这份名单后面的长老若望并非同一个人，我们之所以提出这个，是因为在上面提到的观点(若望传中)，据记载许多人认为若望的后两封书信不是宗徒的作品，而是那位长老的作品。

 

通过圣热罗尼莫的记载，我们得知，若望在保禄创立的厄弗所教会中待了很长的时间，在那里他由于受到了Cerinthus和Marcion等1世纪异端在教义上的挑衅，为了消除异端对真理的扭曲以及对信徒的毒害，他以“主所爱的门徒”的身份写下了《若望福音》，其中着重启示耶稣神性、与天主父同为一的部分，正是针对异端做出的反驳。后来他被流放到帕特莫斯岛时，写下了《若望默示录》。

此外，除了圣热罗尼莫为这些早期教会的圣徒们写的传记之外，在教会最重要的早期教父爱任纽(St Irenaeus, AD 130-202，他是若望的门徒坡旅甲的门徒，也是若望的直系弟子，里昂主教，早期教会最重要的人之一)最著名的著作《驳斥异端书(Against Heresies)》中，更为具体地记载了宗徒若望的一些言行与《若望福音》 的写作动机。

 

里昂主教圣爱任纽

 

《驳斥异端书》第三卷第三章：

而坡旅甲(Polycarp)也不仅受到宗徒的教导，与许多亲眼见过基督的人交往，而且还是亚细亚宗徒(即若望)委任的士麦那教会主教。我年轻时也见过他，因为他在地上留存了很长时间，当他年老时，充满了荣耀而崇高的烈士精神殉道了。他一直教导人们从宗徒那里学到的、并且教会传承下来的传统，即唯一真实的教义。......他来到罗马时...宣告他已从宗徒那里领受到唯一的真理——即教会传承的真理。还有人从他那里听说过，主的宗徒若望在厄弗所的澡堂洗澡时，看到Cerinthus(上文提到促使若望写下福音书的异端)也在里面，若望便立刻从浴室中冲出，也不洗澡了，大喊：“我们快逃吧，免得连浴室也因为真理的敌人Cerinthus在里面而倒塌！”......这正表明了宗徒及其门徒对与真理败坏者的憎恶，甚至不想进行言语交流。.......此外，保禄宗徒创立的厄弗所教会，若望宗徒也在那里一直待到图拉真统治时期，是宗徒传统的真实见证者。

 

《驳斥异端书》第三卷第十一章：

主的门徒若望传扬这信仰，通过宣扬福音，试图消除Cerinthus的谬误，这种谬误先前已经由尼哥拉派人传播开来，他们是那被错误地称为“知识”的支派。若望的目的就是要打破他们的谬论，劝他们相信只有一个全能的天主，他通过他的圣言创造了一切，无论是可见的还是不可见的。若望试图证明：不像他们(前文提到的异端)所说的，——造主是一个，而主的天父是另一个；或者，造主的儿子是一个，而来自天上的基督是另一个；他们说他(天主子)是全善的，降临在造主的儿子耶稣身上，然后再上升回到他的神性之中(译者注：指Cerinthus异端声称的耶稣在受洗之时才被赋予天主子的神性)。他们还宣称，独生子是起初，而圣言是独生子的儿子，而我们所属的这个造物界并非由至高的天主所创造，而是由某种远低于他的力量所创造的，与不可见和无法言喻的存在相隔绝。——因此，主的宗徒希望终结所有这类的(错误)教义，并在教会中确立真理的原则，即有一个全能的天主，是通过他的圣言创造了所有东西，无论是可见的还是不可见的。同时表明，通过这位创造者的独生子，他为属于造物的人类赐下了救恩。因此，在福音书中，他在最开始教导说：“在起初已有圣言，圣言与天主同在，圣言就是天主。圣言在起初就与天主同在。万有是藉着他而造成的；凡受造的，没有一样不是由他而造成的。在他内有生命，这生命是人的光(Jn 1:1-4)”。他说“万物都是借着他造的”，因此，“在一切事物”中的万物包括了我们所在的造物界，因为我们不能向这些人承认，万物是指那些在他们声称的“圆满的神性(希腊语plēroma)”中。因为正如我在前一卷中所证明的...(省略此处神学论证)...(译者注：此段描述和反驳的是Cerinthus和诺斯替主义异端，而正如Irenaeus所说若望写福音书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反驳他们的理论)

 

然而，通过说“他已在世界上，世界原是藉他造成的，但世界却不认识他。他来到了自己的地方，自己的人却没有接受他(Jn1:10-11)”，若望亲自用他的写作让这件事不容争论。但根据马吉安(Marcion)和像他一样的人的观点，这个世界不是借着他造的，他也不是来到自己的地方，而是来到别人的地方。而根据某些诺斯替派的人，这个世界是由天使造的，而不是由天主的圣言造的。但根据瓦伦廷(Valentinus)等人的追随者(即诺斯替派)，这个世界不是由他(基督)造的，而是由一位(不同于天主的)“创造者(希腊语dēmiurgós)”造的（译者注：根据诺斯替主义，世界的创造者不一定与天主相同，天主是万物的最初和最高的源头；而“创造者dēmiurgós”可能不同于至高无上的灵，并且低于至高无上的灵，它是一种基于物质世界的概念，尽管他也可能是天主理智的实际表达，即在宇宙和谐中发挥作用的“天主的意志(即圣言)”）。因为他(救主)造了这样的类似物，照他们所说的，是照天上的样式造的，但“创造者(dēmiurgós)”完成了创造的工作。因为他们说，制定创造计划的主和造主，即他们认为创造这个世界的，是从人类母亲那里出生的；而《若望福音》明确地宣告：万物都是借着在起初与天主同在的圣言而造的，而这个天主，他说，是“成了血肉，寄居在我们中间”(Jn 1:14)。(译者注：这里反驳的是异端认为圣言作为创造者是低于天主的存在，而耶稣又只是圣言寄居的肉体，但若望在开头很明确地指出：圣言就是天主，只是他成了血肉，通过童贞女怀孕降生到我们中间，是为了“使信他的人成为天主的子女”。）

以上是作者节选翻译圣爱任纽的《驳斥异端书》中主要论及若望以及他写福音书的动机的部分，从中我们可以看出，和他的弟子爱任纽一样，若望写的《若望福音》本身就是一本“驳斥异端书”，而它同时作为宣讲基督的福音的功能，也补充了另三本对观福音书在叙事上的空缺。

里昂主教爱任纽作为若望的直系门徒，他的神学思想和教义几乎完全继承自若望宗徒，因此《驳斥异端书》也可以视为《若望福音》最好的注解。

其实《驳斥异端书》中还有很多精彩又重要的段落，碍于篇幅作者只选择这些与若望宗徒和《若望福音》强相关的部分翻译如上，非常推荐有兴趣的朋友自行阅读这部教会最重要的早期文献，它不仅强调了“来自宗徒的教义”，也记载了大量1-2世纪的早期教会的真实历史。

亲爱的若望宗徒，请为我们祈祷！

 

相关内容推荐：

【短科普】若望和两位异端的故事及早期圣传

圣体质变论的争辩(1)：早期教会的历史证据

 

版权声明：本文作者保留版权，转载或二次上传需取得授权，禁止商用。文中早期教父的引用均为作者自译自英文译本。

【如果您觉得本文有用，请分享给更多的人，因为每个人的想法都很重要。更多神学文章请关注微信公众号“圣托马斯如是说”，碎片知识请关注同名微博。】